《生存之旅》小說: 感染者的自白The Hunter(1-6篇)

這是感染者的自白。
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以下開始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
01.

我是一名生活在美國領土內的年輕大學生。

跟一般小夥子沒什麼兩樣，每天不務正業的玩着音樂，猛翹一些討厭教授的課。

沒錯，我就這樣混到了大三。

我一直以爲我的大學生活中除了音樂之外，別無其他。

也許一直玩到畢業，然後，繼續玩。

直到某次新學期的開始。

我不曉得她是從哪轉來的轉學生，也不曉得她爲何轉來，轉去哪個科系。

不過，她每次都會無緣無故在我面前出現。

不管是吃飯，還是我與一羣黑鬼霸佔教室玩着音樂。

就連我漫無目的亂晃也會碰見她。

她與其他追求名牌的女性不同。

在她身上完全看不見任何新款式的鬼衣服，也沒見過白粉從她臉上滑出，更沒有見到任何追求時尚的女生應該有的瘋狂態度。

她每次都穿着粉紅色的運動外套、不影響行動的牛仔褲、還有便利的步鞋。

真的，就是每次，一個禮拜都這樣。

也許因爲如此，她纔會在我腦海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。

尤其是那毫無花樣的馬尾。

她與其他花枝招展的人相比，根本就是怪物。

終於有一天，我下定決心想要認識，認識這名讓我心動的怪物。

我還記得那是一如往常的一天。

我在餐廳吃着漢堡，等待單獨一人的她。

接着…我突然聽見有人在求救……

「天吶！不…麥可…你怎麼了…不要嚇我！」一名哭壞嗓子的女人不停地喊叫。

通常這種事總是會有人處理，我並沒有特別着急。

不過反常的是，她，怎麼還沒到？

就在我困惑之際，背上一陣冰涼使我跳了起來。

「嘿！」我摸着背上的可樂，向着跌在地上的人說：「搞什麼鬼啊！」

地上的人一動也不動。

「先生，我要你付我清潔費。」我伸手把他的肩膀翻正，卻看見令我驚嚇的景象。

這一生…最不可思議的…景象……

他的眼睛竟然是白色的！

而且，嘴裏一直念着我聽不懂的語言。

我當場嚇得半死，一連向後退了幾步。

當我退了兩步的時後，突感全身無力，像靈魂被抽離一樣，軀體硬生生地倒落在地。

我失去了知覺……

當我再度醒來，依舊躺在學校食堂的地板上。

不過，卻感覺不到冰冷。

我起身看了看四周，發現已經晚上了。

桌子被破壞的殘骸四散，一片片大面的玻璃也已碎落在地，一切就是慘不忍睹。

地上還有幾個人倒落在地，我下意識地把他們翻至正面。

的確，他們的眼睛都只剩下眼白。

唯一不同的是，應該喃喃自語的嘴巴，卻僵硬地張着。

這跟死了沒什麼兩樣嘛！

雖然地上躺了一些死人，可是我卻十分平靜地蹲在地上。

我應該會十分驚訝，並且嚇破膽的大聲呼叫纔對。

可是我沒有那種心情。

我冷靜地搜尋這個區域，天花板、地板、椅子下、桌子上，還有廚房。

我看着冰冷冷的日光燈管，突然感到驚奇，趕緊跑到電燈開關旁，不斷地撥上撥下。

不管我怎麼去搞那個開關，日光燈就是不亮。

可是在毫無光源的情況下，我怎麼還能看清黑暗的一切？

我抱着忐忑不安的心，跑到廚房的冰箱前，準備看看我到底變成什麼樣子……

我呆在原地五分鐘之後…把一件連身帽外套從男人身上拖下來，穿在自己的身上。

我帶上連身帽，並且拉緊帽沿，毫無心情起伏地走了出去……

我一個人走在空蕩的校園之中，因失速撞擊而變得歪其扭八的汽車、一攤血跡之上的肉團，還有各種斷手斷腳的屍體，浩浩蕩蕩的散落一地。

我並不害怕，只感到疑惑。

到底，出了什麼事？

突然，從遠處傳來的絲微求救聲引起我的興趣。

我朝着求救聲源前進，一開始的路程不算什麼，等翻過幾輛報廢汽車之後，卻發現我走入了死衚衕。

一輛巴士深深地嵌進一棟大樓，碎石殘骸把四處砸的怵目驚心。

要是以前的我，一定馬上會被一股無力感淹沒。

不過，現在的我，感覺不算什麼。

就好像…我能夠跳過去一樣。

我下意識地輕輕躍起，卻發現我跳的比平常還要高。

而且，是非常高！

剛剛那種試驗性的跳躍，足足讓我看見二樓零亂的教室。

二話不說，我朝着前方奮力一跳，輕鬆躍過那種誇張的阻礙。

在我停留空中這一段時間，讓我更加了解這整件事情的發生。

我看見眼神發白、嘴巴喃喃自語的人，毫無目的的在原地遊走。

真的是毫無目的，他們只會繞圈圈或者來回走動罷了。

我無法知道他們是不是死了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，我的心臟還在跳，儘管跳的頻率非常詭異。

詭異的緩慢，真的很慢。

因反作用力用盡的關係，使我迫降在那羣喃喃自語的人附近。

降落時的巨響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，他們依舊走來走去，不知所謂。

從那麼高的高空中降落，並沒有讓我的雙腿受到傷害。

當我正準備因身負異能而驚奇的時後，求救聲再度傳了過來。

不過這次，比剛纔更慘烈。

我往聲音方向奮力一跳，置身空中。

這時候我瞭解爲什麼飛機是全球最快速的交通工具了。

越來越多的建築物倒落在地，越來越多的人在遊蕩，我應該爲此感到驚訝。

不過，我已經麻木了。

當我落在破碎不堪的車頂上時，看見不遠處的教室門前，被一羣人擠得水泄不通。

這些人就像似抓狂似的，不斷的嚎叫，不斷的推擠，感覺像是要把鐵門推破一樣。

門後傳來兩名女子的尖叫聲，還有一名男生在叫罵。

好像是說什麼：「不要讓他們進來！打電話報警！」之類的。

鐵門越來越脆弱，尖叫聲越來越慘烈，就連剛纔那名男子，竟也開始啜泣。

「不！不要過來！不要！」

我想了解這一切，裏面的正常人似乎擁有我想要的答案。

我把腳下的車頂掀了開來，一邊訝異我的巨大力量，一邊往門的方像砸去。

許多不斷推擠的人們都被車頂撞了出去，有些人還撞斷了腿，甚至因撞擊力過大，眼球掉了出來。

不過，他們很快的站穩身形，繼續朝着眼前的鐵門推擠，剛纔的事情像是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。

就在我拔下車門的時後，車子的防盜鈴大肆作響！

嗶！嗶！嗶！

那羣不斷推擠鐵門的人們，突然停下動作，就像中邪一樣。

接着，他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我衝了過來！

情急之下，我跳離了作響的車輛，降落在鐵門附近。

人羣完全不在乎我的動向，一股腦地衝向車子旁邊，接着瘋狂敲打！

原本已經毀壞不堪的車子，在衆人的施暴之下，更加慘不忍睹！

我認爲這是最好的時機，準備救出裏面的人。

突然！一顆子彈突破鐵門的隔板，穿過我的肚子！

02.

我看着毫無疼痛的肚子與不斷冒煙與倘血的彈孔，心跳突然加快了起來！

子彈不斷地在槍聲出來之前，穿破門板。

不過這次連一顆子彈都沒有打中我。

儘管如此，我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充滿了憤怒！

我無法控制我自己，現在的我，只想把一切都破壞掉！

我用力擊向眼前的鐵門！

我的拳頭穿過了門板，周圍還有強大沖擊力造成的凹陷。

接着，我用力把門卸到了半空中！

一名年輕男子錯愕地站在我的面前，後面還有兩個不斷尖叫的女人。

我毫不猶豫地抓着男子的衣領，把他摔到外面的牆上！

牆上的磚塊立刻碎了好幾塊，男子硬生生地跌落在地。

我瞬間跳到了他的肚子上，並且準備給他最後一擊！

男子一臉驚訝，伸着嚴重骨折的右手，發出痛苦的鳴聲。

突然，我被憤怒佔據的腦袋，漸漸清醒。

看着地上的男子，我爲自己感到無比困惑……

我不知道…爲什麼…會這樣做……

慘叫聲打擾我的思緒。

我看着房子內不斷被人羣吞噬的女子，心情十分複雜。

我既不難過、也不高興、一副無所謂的樣子。

可是，他們是人啊……爲什麼我會毫不在意？

我無法解釋。

接着，一大羣的人竟然開始啃食那兩名女子！

更困惑的是……我更加毫無感情，冷眼旁觀。

我看着因受傷過重而斷氣的男子，竟然沒有剛纔的憐憫。

現在，我也許可以心平氣和地咬斷男子的喉嚨……

不過我沒有這種心情。

也沒有這種必要。

啃食完兩具屍體的衆人慢慢走向這裏，我退至一旁，猜想這羣人可能會做的事情。

沒錯，他們正在啃食地上的男子。

房間方向突然有種活動的東西，吸引我的視線。

其中一名女子，拖着跑出來的器官，一步一步地朝着衆人的方向走去。

兩眼發白，嘴巴喃喃自語。

我用力往上一躍，想要逃避我不想見到的東西。

我現在唯一想做的，就是找個活人，弄清楚事情始末。

我把龐大的校園徹底尋找過之後，天還是依舊的黑。

好像，永遠不會天亮一樣。

突變人種的行爲並沒有什麼改變，改變的是他們的數量。

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這麼多突變人種，感覺比之前多了好幾倍。

儘管他們只是在遊蕩。

四處飛散的紙張、多處崩壞的建築、嚴重連環車禍的車陣、毫無人煙的道路，這根本就不像是人類的世界。

我站在校園最高的頂樓上，可是並沒有感受到寒冷。

也許，我的感覺系統已經全部癱瘓了。

難怪，我會對人吃人的景象毫無恐懼。

我看着已經全數淪陷的校園，毫無表情。

接着，我蹲了下來，朝着市區的方向，奮力一跳！

這次我置身在更高的空中。

我朝着大約的方向飛去，希望，上帝能夠把我帶到正確的地方。

不，這個世界，也許…沒有上帝了。

我從好幾十層樓的高空墜下，降落在一處荒涼的道路上。

砰的一聲！柏油路已經被我搞出一個坑洞出來。

我看着四處遊蕩的人羣，他們對我的傑作不聞不問。

途中我有想過爲什麼他們不會在意我的行爲？

我的結論是，他們已經把我當成一份子了。

可是，爲什麼我還能夠思考？而我還可以從地面上直接跳到別人家的陽臺，就跟「城龍」一樣。

而那一羣人爲什麼跟智障沒兩樣？

不，智障還比他們聰明，他們只在乎有沒有東西可以啃。

我看着敞開大門的超級市場，心中應該要有些感覺纔是。

我可以肆無忌憚地闖進去拿酒喝，可是我現在根本沒有想要進食的感覺。

也許，我連排泄都不需要。

如果真是這樣，我大概只有被子彈打穿頭顱纔會死去。

打中肚子肯定沒事，剛剛已經證實了。

雖然我不知道散彈槍打在相同的部位會如何。

我大約走不到一條街，就開始厭倦這種極慢的速度感。

我改用跳的，一連躍過無數棟建築物，而且這樣並不影響我觀察的速度。

我迅速地觀察腳下的場景，都是散落一地的垃圾。

各式各樣的垃圾都有，不過常見的就是那些紙張，還有瓶瓶罐罐。

突然！右前方傳來一陣槍聲！

我抱着一絲希望，加快腳步，急速奔馳而去！

最後，我降落在一根菸囪上面。

火光不斷地在下面巷子轉角處閃爍，還聽到一些人聲。

「馬的！這裏也一堆殭屍！」類似中年男子的聲音正在叫喊。

「快進巷子！」蒼老男性的聲音隨後而來。

我在置高點看得一清二楚，第一個轉進巷子的人是身穿白衣，帶着眼鏡的男人，給我的第一印象應該是哪方面的工程師之類的。

緊隨在後是一名年紀稍大的老頭，不過他的動作卻十分靈活，絲毫不像六十幾歲的老人。

散彈槍的聲音一直從巷子外傳來，我突然聽見有人說：「聖誕快樂。」

接着，一名滿頭肌肉的軍人也跑進巷子內。

他那健壯的軀體幾乎掛滿了所有可攜帶的武器，與剛纔兩個人相比，這個人根本就是來屠殺殭屍的。

要是我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，恐怕還來不及開口，就會遭受炮火的攻擊。

我決定繼續跟蹤下去，直到在適當的時機出現。

就當我準備移動腳步的時後，最後一道人影轉進了巷子，跑在其他三個人的後頭。

我那毫無感覺得心臟，猛然跳了一下！

粉紅色運動外套、牛仔褲、步鞋……

還有那熟悉的馬尾……

我沒有想到，她還活着！ ？

我真的萬萬沒有想到！ ！ ！

我無法剋制我自己，我想要立刻出現在她的面前！

毫無猶豫！

就當我準備往下一躍之前，一聲龐大的巨響令我冷靜下來。

四個人的腳步更快了，好像希望能儘速逃離這個巷子。

我看着煙霧瀰漫的巷子口，等待即將出現的…未知名生物。

絕對不可能是那一羣比智障還要低能的殭屍，絕對不是。

突然！過度健壯的手臂把巷子硬生生地撐了開來！

不！不是撐開！是粉碎！

當這名怪物跑起來的時後，地面開始猛烈震動。

四周的牆壁都被他粗壯的手臂輾成灰燼。

這到底…是什麼樣的怪物……

03.

四名正常人正在逃離未知生物的迫害。

非常大的迫害！

我從煙霧中仔細觀察那名怪物的模樣。

與一般人相同發達的下半身，卻擁有過度壯大的身體與肌肉，粉碎周遭的牆壁似乎不費吹灰之力。

當我正訝異他一身怪力的時後，他突然從途中抄起一塊水泥塊，往前丟擲了過去！

那塊十分厚重的水泥塊，正以高速飛馳的速度飛行，漸漸追上那四個正在逃命的正常人。

那個水泥塊根本就是一顆威力強大的飛彈！要是砸到任何人，肯定被輾得血肉模糊。

一想到這裏，我看着落後的馬尾女孩，開始有些着急。

這樣講其實是非常奇怪的，因爲我已經不在有任何感覺了。

可是，我現在真的非常着急，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來的感覺。

大石塊已經非常逼近落單的女孩，我卻無能爲力地站在高處旁觀！

正當我想要做些什麼挽救的時後，馬尾女孩已經脫離了巷子，拐進一旁的道路上。

像炮彈的水泥塊狠狠撞擊在地面，造成誇張的破碎痕跡。

我放下心中的大石頭，感緊跳至另一置高點，執行監視的動作。

當我降落在類似醫院的水塔時，正好看見四個人竄進一間房間，並且把門堵上。

那隻肌肉過度發達的怪物跑出了巷子，後方的建築物也搖搖欲墜。

他不斷地四處奔走，每落下一步，地牛就翻一次身。

終於，那名怪物好像沒有看見遠處的屋子，咆哮一聲，衝入我腳下的醫院裏頭。

我感受到醫院的結構，正一點一滴的被破壞，所以趁着還沒完全崩塌之前，跳躍至另外一棟樓頂上……

我無聲地趴在馬尾女孩所待的房間的頂樓，仔細聆聽任何聲音。

在醫院內部的巨響漸漸消失的時後，終於聽見細微談話聲。

我現在的耳力是以前的好幾倍。

「坦克走了嗎？」帶着猜疑的語氣傳入我的耳中，可能是那名工程師。

坦克？他們如此形容那頭怪物嗎？

真貼切。

「可能吧。」蒼老的聲音回道：「大家先休息一下。」

「休息？！」工程師的語氣突然充滿驚慌。 「什麼時候了還休息？我們應該趁殭屍還沒發現我們趕快跑掉纔對啊？」

「我同意路易士所說的，」充滿自信渾厚的聲音說道：「不過不是逃跑，而是獵殺。」我聽見散彈槍上膛的聲音。 「如何？老比爾。」

「你想早點死的話，我不會阻止你。」老頭子的聲音十分平和。

「怎麼？越戰使你害怕戰鬥了嗎？」

房間突然沉默了下來，只剩下細微的呼吸聲。

過一會，老頭才說：「你不懂戰鬥的真義。」

房間再度沉默了下來。

我原本以爲長滿肌肉的男子會答腔，不過我什麼都沒聽見。

也許他們正在休息吧。

如果我現在露面的話，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保持冷靜。

「這樣吧，」蒼老豪邁的聲音打破寧靜。 「哪個人存活下來，哪個人就是贏家。」

「輕而易舉。」肌肉男一口答應。

「若伊，你瞭解這裏的環境嗎？」老頭對着另外一個人說道。

「嗯，我在這裏逛過幾次街。」

是那個馬尾女子的聲音……

「往北一直走可以看見鐵路。」

「那還等什麼？快點走啊？要是被其他殭屍發現我們就完了！」工程師再度慌張地催促衆人。

沒有人再度說話。

門閂的鐵棒跌落在地，發出清脆地碰撞聲。

看來他們準備逃亡了。

鬆動的鐵門緩緩被推開，非常的緩慢。

裏頭的人想要無聲無息地離開這裏。

不過，儘管非常細微，我還是聽見生鏽的轉動聲。

第一位從房子出來的人，是那位馬尾女子，手裏還拿着兩把手槍。

從剛纔的竊聽，我得知她叫作若伊。

她刻意放緩腳步，可是又不失速度的沿着街道移動。

名叫路易士的工程師緊張地跟在後頭，不斷拿着衝鋒槍瞄準看不見的地方。

再來是比爾老頭與肌肉男，他們各拿一把散彈槍，腳步穩健。

我暗自測量他們與北方鐵路的距離。

他們必須獨自穿過好幾個街道，再繞過一些障礙才能到達。

這還不包括殭屍。

我儘量降低自己的音量，持續地跟蹤。

這四名不斷移動的正常人，其中一個跟其他三人顯得格格不入。

就是穿白襯衫的路易士。

當大家極力抑制自己所發出的聲響時，他卻十分焦慮地走動，對自己的腳步聲不聞不問。

當大家邁開步伐，快速穿越空蕩蕩的路口時，他卻十分驚嚇地呆在原地，直到差點跟丟大家爲止。

要是以前的我，我一定會阻止這種行爲，就像我趕走那個五音不全的主唱一樣。

不過，我現在完全喪失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情感。

如果…我跟他們一樣…還是個正常人……

我還能夠克服恐懼逃跑嗎？

這個答案永遠不會知道。

其餘三個人並沒有對這名工程師有任何怨言。

也許他們怕一開口就會引來殭屍吧？

突然，馬尾女孩在巷口停止了腳步。

她並沒有說話，她只是指向前面一羣遊蕩的殭屍，然後又指向剛纔經過的商店門口。

老頭與肌肉男毫不猶豫地開啟那座門，走進黑暗之中。

工程師則是被馬尾女子半強迫推入其中。

我往左前方的建築物躍起，經過一大羣遊蕩的殭屍，降落在屋頂上。

我從對面破碎的櫥窗看見四道人影。

我只能說，他們十分聰明。

如果他們直接與下方的殭屍對乾的話，一定橫死街頭。

我十分清楚這些殭屍的實力，也依稀記得被啃得不成人樣的兩女一男。

他們翻過櫥窗來到街道旁，然後又進入另外一道門，持續前進。

這種穿針引線的前進方式，我真替他們捏把冷汗。

要是他們突然翻倒東西，或者被碎玻璃割傷而大叫，引來一羣殭屍的話，他們根本無處可逃。

我開始認同，人類求生意志十分強大一說。

終於，他們有驚無險的走過這條街道，轉入另外一處轉角。

按照這樣子來看，他們也許會是這座城市中，唯一逃離災難的四人組。

如果他們真的逃離了，那我不就永遠找不到答案了？

我趕緊朝着他們的方向連續跳躍，希望不要就此跟丟。

就當我降落在街道轉角處的時後， ㄧ聲大喊朝我這個方向傳來！

「開火！」

04.

就當我急急忙忙地往前追蹤，在連續跳躍之後，降落在街道轉角處。

應該說，我已經讓自己暴露在街道的十字路口。

就在我落下的一瞬間，突然有人大喊！

「開火！」

錯愕之下，我的腦袋還沒開始思考，身體就直覺性地原地躍起，準備閃躲朝自己飛來的子彈。

當我回神的時後，已經飄浮在空中。

子彈並沒有朝我這個方向射來。

在前方不遠處，有四個人蹲在人行道，朝着櫥窗內瘋狂射擊！

在我做出非常醒目的動作時，正在掃射的工程師率先發現了我。

不過他非常慌張，以至於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。

老頭比他冷靜得多。

當他注意到我的存在時，他不慌不忙，把散彈槍管朝向我。

砰！

無數顆小子彈朝我眼前飛來，不過最後都從我的周圍飛馳而去。

他惹毛我了！

我的心臟加快，渾身怒氣大熾！

我恨不得馬上衝過去，把他頭骨給扭下來！

不過，我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。

我必須先想辦法保護我自己的頭，不能讓他們把它打爆。

就在落地的瞬間，我瞬間改變方向，朝着街道對面的建築物奮力一跳！

我聽見更多的子彈在我身後發出空氣摩擦的聲音。

在沒有計算之下，我跳躍的力量非常猛烈，並且朝着磚塊牆衝去。

如果這樣下去，我的頭會在接觸磚牆的時後，變成一團爛掉的肉泥。

我趕緊在空中改變姿勢，讓我的下盤對着即將撞上的牆壁。

強烈的衝擊力在牆壁上留下誇張的凹面！

我的雙腿毫無疼痛，只感覺到強烈衝擊力所帶來的反作用力。

藉着這股反作用力，我飛向對面更高樓層的窗戶。

在空中這段時間，我趁機看着蹲在人行道上的活人。

所有人的槍管都指向我這個方向，並且發出火花。

包括若依……

突然，我的視線從那四個人身上移開，落在他們後方的黑影上。

黑影像是趁着沒人注意他的時後，趕緊從他們後方逃跑。

不過，就在他踏上人行道沒幾步時。

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痛苦，並且不斷捂着嘴巴。

最後，他似乎忍受不住，吐了一堆綠色的東西出來！

這些東西全數淋在工程師的身上。

工程師看着由白轉綠的襯衫，帶着驚惶的語氣大喊：「這是什麼鬼東西！」

接着，我以不慢不快的速度，撞碎了窗戶，落在房內的沙發，並造成一定程度的聲響。

我趕緊跑到窗戶邊，瞭解情況。

工程師正十分驚慌地大吼大叫，並且在空曠的街道上亂跑。

非常歇斯狄裏。

噪音從四面八方朝着他們傳來。

肌肉男強行抓住工程師的身體，並且把他按在角落。

「不要吵！」肌肉男大聲咆哮！

工程師雖然沒剛纔瘋狂，不過還是不斷搖着頭，不斷的大叫！

「啊！啊！不要！啊！」

若依與老頭比爾正圍在肌肉男與工程師的周圍，聽着不斷傳來的叫喊聲。

突然，他們前方的街道轉角，涌出一大羣的殭屍！

子彈迅速地阻止他們的突襲，把好幾只殭屍射爆！

有些雙腿被射斷的殭屍，依然不斷地發出不知名的叫喊聲，靠着雙手，緩慢地爬向他們。

在他們附近的商店大門，瞬間被推爆！

一大羣的殭屍朝着他們狂奔！

老頭與若依不斷地開槍。

開完槍又迅速上彈。

然後，又開槍。

他們似乎感覺不到疲憊，不斷地朝着如海浪一般的殭屍開火。

有好幾次，殭屍已經抓住其中一人的衣服，可是馬上就被另外一人轟爆腦袋。

就在如此交替掩護之下，殭屍竟然無法傷害他們！

我完全無法想像。

單靠這兩個人，就可以擺平這一切。

就在我認爲他們已經控制局面的時後，情況再度產生變化。

一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長條狀，纏住了若依的雙手！

被纏住雙手的若依，在還沒有回神的情況下，瞬間被拖出了封鎖線！

「若依！」比爾朝着被拖入殭屍羣的若依大喊，可是自己正面對一大羣殭屍的攻擊，無能爲力。

突然，竄出一道人影，迅速突破了殭屍羣！

肌肉男拿着散彈槍，用槍托迅速敲擊每一隻殭屍！

殭屍羣因肌肉男的強行突破，逐漸開出了一條路。

肌肉男終於跑到了若依身旁，並且朝着柔依前方的地板開槍。

「聖誕快樂。」肌肉男從容地說。

不知名的長條物瞬間斷裂！

我突然聽見一聲怪叫，可是卻不知道是從哪裏傳來的。

肌肉男把若依扶起來之後，馬上就要面對重新聚集的殭屍羣。

「快！」些微顫抖的音調傳了出來。 「快進來！」

工程師從一個巷子探出頭來，並且不斷地向大家示意。

雖然從聲音聽得出來他非常驚慌，不過至少已經回覆行動能力。

「法蘭西斯！」老頭朝着被包圍的肌肉男喊叫，並且開始射擊四周的殭屍。

肌肉男依舊拿着槍托，朝着每隻殭屍的腦袋，狠狠敲了下去！並且不失速度地跑向老頭身旁。

若依拿着兩把手槍，不斷地向後方殭屍開火！

一前一後，三人合作的情況下，若依與肌肉男重新歸隊。

「快！」工程師大喊一聲之後，消失在巷子裏頭。

其餘三人連抵抗都放棄似的，往巷子方向狂奔！

後方的殭屍雖然數量大不如前，可是那種不顧一切的奔跑動作，看起來還真是讓人感到恐懼。

當然，我並不恐懼。

三個人全力衝刺，依序轉進了黑暗的巷子。

後面的殭屍也追了上來。

不過殭屍的數量衆多，無法同一時間擠進狹小的巷子裏，所以巷子口瞬間塞滿了大量的殭屍。

不斷向內推擠的殭屍，跟蠕蟲沒有什麼分別。

過了不久，原本飢渴暴動的殭屍，突然平息下來。

一如往常，喃喃自語地遊蕩。

我跳離了窗戶。

經過幾次跳躍之後，我登上了巷子旁的屋頂。

我看着底下充滿殭屍的巷子，卻不見那四個人的蹤影。

爲什麼！ ？

他們是怎麼消失的！ ？

05

我從高空中從天而降，降落在陰暗狹小的巷子裏頭。

許多殭屍都因我帶來的衝擊力而跌落一旁。

腳下的殭屍已經被壓成一攤肉泥。

我不斷地在巷子中來回搜尋，並且粗魯地推開擋路的殭屍。

可是除了滿地垃圾與智障殭屍之外，什麼都沒有。

他們到底是怎麼消失的？

我開始懊惱，再次搜尋整條巷子。

我不斷地從巷子口跑到巷子尾，在從巷子尾跑回巷子口，一無所獲。

途中，我把氣出在這羣殭屍身上。

我發狂地撕裂眼前的殭屍！

過不久，巷子已經充滿斑斑血跡，十分驚駭。

就在我把整條巷子的殭屍通通撕裂之後，巷子回覆了空蕩蕩的景象。

不包含地上的斷手斷腳，還有流血的軀體與頭顱。

赫然，我發現巷子深處的某一塊地，與周遭地板的顏色不同。

那塊地的顏色比周遭的深，應該是暗紅色。

當我走近一看，徹底恍然大悟！

是塊方形的人孔蓋。

我不費力地把人孔蓋掀了起來，立刻發現位於城市底下的下水道。

爲了避免那四個人越走越遠，我不理會一旁的樓梯，趕緊跳了下去。

當我落在堅硬的水泥地時，發出了一些迴響。

這時我才意識到，如果在這麼狹窄的地方被發現的話，對自己是非常危險的。

我放低音量，緩慢地沿着還算寬敞的下水道行走。

在我的印象中，下水道應該是充滿許多老鼠的地方。

如今，連半隻也看不到。

不，我看到三隻。

死的。

下水道內完全沒有光源，理當非常陰暗。

雖然我能夠清楚地看見任何事物。

不過其餘四人可能就沒這種能力了。

雖然他們先走一步，不過我的腳程比他們快得多，只要一直保持速度，追上他們是遲早的事。

因此，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四周的環境之上。

我以爲這裏，整天處在陰暗的下水道，應該是十分骯髒的。

不過，我連一隻蜘蛛都沒見到。

只有死掉的老鼠而已。

這些死掉的老鼠都有一種共通的特性，就是它們都倒落在不斷流動的地下水旁。

我看着乾淨的地下水，在看着倒落一旁的老鼠。

難道老鼠是喝了清澈的地下水才暴斃的嗎？

我不曉得。

大約走了好幾分鐘，來的路段都只是有些曲折，卻沒有出現任何一條岔路。

如果遇上岔路，事情就難搞了。

雖然我可以看清黑暗，可是卻沒有透視眼。

這一路上，周遭的環境完全沒有變動。

依舊只有生鏽的管線，還有斑駁的水泥牆。

唯一不大一樣的地方，就是老鼠屍體變多了。

甚至有些屍體就大大方方的浮在水中。

我看着眼前景像看得出神，卻無法爲這種不協調的感覺找一份合理的解釋。

骯髒的老鼠屍體浮在清澈的地下水……

不對！

地下水不可能這麼清澈！

「啊！」

我被尖銳的叫喊嚇了一跳！

「若依！」蒼老的聲音上火地說：「你幹什麼！」

「老鼠……」若依虛弱地說。

我立刻鎮定了下來。

依照他們說話的音量，我應該離他們不遠。

我竟然這麼靠近他們，而且毫無警覺……

「若依…」顫抖的聲音響起。 「我們…什麼時候…纔會到？」

這大概是工程師的聲音吧。

「大概…走到底吧…走到底的話，我們就在火車不遠處的地方。」

「喔…喔……」工程師心不在焉地回了幾句。

聽見他們的談話，我不禁開始思考。

如果他們距離火車這麼近的話，也就代表……

現在是我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最好時機。

不過…要是他們把我的腦袋轟掉該怎麼辦？

把雙手舉高，裝出投降的樣子？不，根本來不及。

還是把他們全部撂倒？不太可能……

眼看他們離出口越來越近，我卻無能爲力……

如果他們順利離開這座城市，那我該怎麼辦？

突然，我心頭一驚！

就算他們知道我的存在…他們會帶走一名會思考的殭屍嗎？

如果他們一開始就打算四個人逃跑呢？

那我不就註定一個人在此遊蕩？

寂寞的…遊蕩？

不…不會的…沒錯…不要想太多……

我強迫自己深呼吸，試圖拋棄那些負面的想法。

雖然我不用呼吸，不過我還是裝出深呼吸的樣子。

不知道是生理還是心裏的要素，我漸漸回覆冷靜的狀態。

冷靜的時候比較好思考，老師是這麼說的……

對了！我只要大聲喊叫就行了！這樣他們就知道還有活人在這！

就某方面而言，我還算是個活人。

冷靜果然好思考。

就在我準備大喊的時候，卻發現令我震驚的事情。

我無法發出聲音！

爲什麼？爲什麼我無法發出聲音？連一般的叫聲也發不出來！

我努力地對着地上喊叫，卻是徒勞無功。

我成了一名啞巴？

當下我才知道，原來啞巴是這麼的痛苦。

由其是一名啞巴殭屍。

僅存的一絲希望終於破滅，我永遠無法讓人知道我還有思想。

這就跟當自己醒來，發現躺在棺材裏一樣，一樣的恐懼，一樣的驚慌。

既然我無法跟活人溝通……

那麼就……

「剛剛在空中的怪物是什麼東西啊？」若依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。

「像人的樣子。」工程師語氣平和，似乎忘卻剛纔的恐懼。

「廢話！」肌肉男回說：「這裏的怪物都是人。」

「他好像與其它殭屍不同，異常靈活。」工程師繼續說。

「嗯，」老頭髮出認同的聲音。 「我很難打中他。」

死老頭，我怎麼這麼容易被你打中？

我回想起剛纔的攻擊，開始有些氣憤。

莫名的氣憤。

「路易士，」肌肉男轉移話題。 「你衣服上面是什麼鬼東西？好像還有點黏答答的。」

「真…真的嗎？」原本平靜下來的工程師，又開始驚慌起來。 「我不曉得…我覺得好不舒服……」

「那種氣味可能會引來殭屍。」老頭非常肯定地說。

工程師更慌張地說：「真的！？」

「嗯，你們想想，路易士沾到這種液體的時候，周遭的殭屍瞬間大暴走。」

路易士似乎驚嚇地說不出話來。

「不過，現在沒有什麼氣味了，應該不會怎麼樣吧？」若依說出自己的猜測。

「嗯，」老頭隨便敷衍。 「應該吧。」

我回想起那道黑影，他似乎是忍受不住，才吐出那種東西。

也許…他還沒完全成爲殭屍？

跟我一樣嗎？

「剛纔纏住若依的東西，」肌肉男再度發聲。 「你們有看出是什麼東西嗎？」

「不曉得，」若依自己回答。 「非常的堅韌，要用槍纔打的斷。」

「到底還有多少怪物啊！？」工程師突然放大音量。 「我們真的逃的出去嗎？要是其它地方也充滿的殭屍該怎麼辦！？」

沒有人說話。

我回想起從暗處射出來的長條狀東西。

非常陰險。

如果像這些與其它種類不同的殭屍，毫無顧忌地向這四人展開攻擊，那會是多麼可怕的事？

對正常人而言，是非常可怕的。

這類的殭屍似乎擁有與其它殭屍不同的能力，而他們是否也懂得自我思考？

特別是Tank與吐出長條狀東西的生物，如果他們真的會自我思考，那爲什麼要攻擊這些人？

難道他們與一般殭屍一樣，純粹想要啃食活人？

還是他們與我一樣，發現自己永遠無法再以正常人的身分存活下去……

所以他們才……

「噓！」

老頭髮出警告的聲音，腳步聲瞬間消失。

我趕緊停下腳步，避免在突然寧靜的空間發出聲響。

就在這一瞬間的安靜之下，我聽見非常細微的聲音從我後方傳來。

聲音越來越靠近。

越來越吵鬧。

突然，老頭子警覺地大喊：「殭屍！」

老頭說得沒錯，後方的路段有許多的尖叫與腳步聲。

爲什麼殭屍會追到這裏？

我突然想到遺留在一旁的人孔蓋。

「跑！」若依打破了寧靜。

前方四個人開始死命地跑了起來。

後方的殭屍開始瘋狂地追了上來。

被夾在中間的我，只能儘可能地保持速度，避免被後方的殭屍羣輾過，或者被前方的活人發現而被爆頭。

紊亂的腳步聲與倉促的喘息聲不斷地從前方傳來。

相較之下，後方的尖叫聲卻是越來越清楚，越來越靠近。

「前面有樓梯！」

「快爬上去！」

「要是上面也有殭屍怎麼辦！？」

「你想在這裏被殭屍踩死嗎！？」

前方的腳步聲突然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鐵製樓梯的聲響。

如果我不放慢腳步，也許會正面撞上他們。

如果我放慢了腳步，後方的殭屍又會把我踩個粉碎。

我一邊跑，一邊抉擇。

該怎麼辦？

活人不像活人，殭屍不像殭屍的我，到底該怎麼辦！ ？

06

到底該怎麼辦？

是要被踩扁，還是被爆頭？

沒時間思考了！

我下定決心，往前衝了過去。

腦袋一片空白。

一個轉角之後，樓梯出現在我的眼前。

只有樓梯，沒有活人。

我毫不猶豫地衝到樓梯底下，準備脫離後面的殭屍。

突然，不斷閃亮的紅點，從洞口落了下來。

嗶！

嗶！

嗶！

嗶！

嗶！

就在後方的殭屍不斷地朝我衝了過來，我用力一躍，跳出了洞口。

砰！

爆炸的衝擊波不斷地向上攀升，還有許多被炸的希巴爛的殭屍殘骸。

我在空中不斷尋找那四個人的蹤影。

下方除了支離破碎的車站、從四處奔來的殭屍，還有一座接連到火車鐵軌的天橋。

那四個人沒有看見我似的，一股腦地朝着朝着天橋奔去。

從街道涌出來的殭屍海，不斷地撲向四名逃亡者。

老頭與工程師不斷地朝着前方開火，若依與肌肉男則向後方掃射。

涌過來的殭屍不斷地被打成蜂窩。

不過，新的一批一直涌進，怎麼殺也殺不完。

四個人終於來到了天橋旁邊，並且開始往樓梯上面奔跑。

就在老頭跑到了階梯盡頭，一塊高速行駛的石塊飛馳而來！

老頭閃避不及，石塊打中了他的胸部！

老頭就像脫軌的列車一樣，飛出了天橋之外。

「比爾！」若依看着飛在空中的老頭，無能爲力。

老頭重重地摔落地板，鮮血一直從他身體涌出。

「啊……」

血液從老頭的嘴腳蔓延出來，似乎無法說話。

殭屍羣開始改變方向，朝着倘血的老頭衝了過去。

突然，天橋遠端傳來一陣吼叫！

其餘三人看着遠方不知何時上來的Tank。

非常震驚！

Tank用他驚人的怪力，打斷天橋上的柱子，並且朝着其他三人丟擲而去。

高速行進的柱子不斷地撞斷其中一邊的石柱，朝着若依飛來！

若依趕緊趴下，柱子狠狠地把後方地板撞的破爛。

天橋結構嚴重損毀，已經開始搖晃。

「天橋要塌了！」工程師大喊！

「往前跑！」若依說出令人吃驚的話。

「你瘋了嗎！」工程師非常吃驚。

「鑽過去！」

若依在搖搖晃晃的天橋上往前衝刺，Tank也開始朝反方向衝來。

Tank驚人的重量加速了天橋崩壞。

肌肉男穩住腳步，跟在若依後方。

工程師十分慌張地向前跑，邊跑邊叫。

若依已經衝到了Tank的攻擊範圍！

Tank的拳頭朝着若依的方向揮去！

就在拳頭快要撞擊到若依的時候，若依的身子突然像下一沉！

Tank的拳頭從若依的鼻尖上方削了過去，衝擊在脆弱的天橋地板上。

天橋地板瞬間爆了起來！

後方的若依滑壘了一段距離之後停下。

就在Tank準備把拳頭拔出來的時候，槍聲響起！

肌肉男朝着Tank的頭部不斷開槍，Tank一時痛苦，努力掙扎。

肌肉男趁機踩在Tank陷入地板的手臂，準備一躍而過。

突然，Tank奮力轉身，強大的腰勁把肌肉男甩向後方！

肌肉男撞向若依身旁的石住殘骸，發出巨響！

Tank剛纔的動作，已經把嵌在地板的手臂拔了出來，準備揮向不遠處的工程師。

「啊！啊！啊！」工程師看着迎向而來的拳頭，不斷尖叫，也忘記要逃跑。

就在Tank的拳頭快要撞擊到工程師的時候，突然天橋一陣強烈搖晃！

天橋從Tank下方硬生生地斷成兩半，Tank失重摔了下去。

工程師抓着一旁的石柱，努力不讓自己跌落下去。

重量驚人的Tank摔在地面上，揚起了濃厚的沙塵。

工程師啞口無言地看着難以辨認的下方，毫無動作。

「快！」若依朝着工程師大喊：「路易士！跳過來！」

「啊？」工程師聽見若依的喊叫，這時纔回神過來。 「等等我！」

若依攙扶着受傷的肌肉男，儘可能地加快腳步，到達不遠的廢棄火車。

就在他們才踏出沒幾步，後方傳來一陣大叫！

「啊！！！」

若依與肌肉男趕緊回頭，卻發現工程師被一條奇怪的長條物纏住。

「救…救我！」工程師不斷地扭動身軀，朝着前方亂抓一通。

「撐住！」若依發出嘶吼聲，試圖讓工程師冷靜下來。

來不及了。

工程師被一股強大的力量，拉離了地面，朝着天橋下方摔去。

工程師不斷地喊叫，最後叫聲被一羣殭屍所掩蓋……

「路易士！」若依大喊，不過沒有用。

「若依，快走！」肌肉男十分冷靜地說。

若依似乎在制止自己的衝動與悲傷，攙扶着肌肉男下了樓梯。

我錯愕地站在原地……

才一眨眼的時間，就死了兩個人……

我現在才知道，最可怕的莫過於源源不絕的殭屍。

而是與我一樣，擁有自我思考能力的突變型殺人兵器！

到底…爲什麼要這麼做？

我無法放心存活下來的兩人，尤其其中一個還受重傷。

我輕鬆地越過殘破不堪的車站，也越過支離破碎的天橋。

我不想往下看，我不想知道那兩個人變成什麼樣子。

我降落在鐵路棚子上方，尋找若依的身影。

若依與肌肉男正吃力地走向一輛廢棄已久的火車。

他們把生鏽的鐵門掰了開來，並且進入了主駕駛區。

那臺火車還能動嗎？

如果他們能夠搭火車逃走，他們會不會進入下一個地獄？

天曉得，也許他們這麼努力的逃跑，最後也將成爲四處遊蕩的殭屍。

突然，火車頭亮了起來，路燈把前方的鐵軌都照得一清二楚。

而火車燈無法照亮的黑暗之處，幢幢人影不斷晃動。

吵雜聲漸漸從黑暗的地方傳入火車方向，沒有人知道黑暗中有些什麼。

一隻殭屍衝出黑暗，朝着火車奔去。

二隻殭屍緊跟在後。

兩隻的後面是五隻。

五隻的後面是十隻。

上百隻的殭屍穿過暗處，朝着正要開離的火車衝去。

殭屍不斷地敲打生鏽斑駁的火車頭，可是火車頭卻一直佇立原地，完全沒有動作。

火車的鐵板已經被殭屍敲的凹凹洞洞，有些殭屍甚至爬上火車，準備跳進火車頭。

砰！

砰砰砰！

砰砰砰砰砰！

子彈不斷地穿過火車的鐵板，把四周的殭屍打個粉碎。

可是殭屍還是源源不絕地涌入。

就在一陣槍身與嚎叫聲混雜之下，火車突然輕微振動起來。

從火車頭噴出的白煙，把四周的殭屍衝離開來。

火車緩緩移動了。

重新涌入的殭屍緊貼着火車，使得火車失去了原來的速度。

移動的車輪不斷地輾過四周的殭屍，爆出駭人的血跡。

殭屍不斷地減少，火車的車速漸漸加快。

我看着即將開走的火車，心情十分驚慌。

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！

我不斷地跳，希望可以趕上火車。

途中，我猶豫了。

如果他們把我轟死了怎麼辦？

我怎麼以一頭怪物的身份繼續活在人羣之中？

可是我不想和一羣活死人永遠活在一起。

到底要不要…逃離？

逃離死亡，或者逃離生人？

突然，我聽見不知名的東西劃過空氣的聲音。

我不斷地加速，不斷地跳躍。

我踏上殭屍羣的鮮血，藉由他們的軀體，極力地趕上正再行駛地火車頭。

我奮力一蹬，朝着水平前方的殭屍羣投出。

殭屍羣被我的強大沖擊力撞得東倒西歪，支離破碎。

原本滿滿的殭屍羣被我撞得空空蕩蕩。

火車加快了。

剩餘的衝擊力使我飄在火車頭側邊。

此時，若依與我四目交接。

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。

我卻平靜地看着她笑。

此時，我的猶豫順間消散。

我的心中突然有個確切的答案。

也許，我最希望的不是繼續活着。

也不是繼續死着。

而是，對着她笑。

夾帶着劃過空氣聲音的長條物，瞬間把我緊緊纏住！

突然，一股強大的拉力把我拉離了火車頭。

我努力地想要看着若依，看她最後一眼。

驚嚇與疑惑充斥在她的臉上。

喂！不用懷疑了啦，是我救了妳喔！

我很想這樣跟她說，不過我不能。

儘管她不知道我真正的意圖，也無所謂了。

只要她逃離地獄。

只要她繼續活着。

只要我曾經對着她笑過。

足夠了。

身體不斷地在地上拖行，直到撞上了不知名的物體。

強大的拉力快把我的身體搞得破碎。

不過我閉着眼睛，聽着漸行漸遠的火車運作聲。

可以了。

她已經走遠了。

地獄，我替妳受。

若依，好好活下去。

希望妳記得，有人，對着妳笑。

身體不再感受到痛苦的撕裂。

遠方的力量。

消失了。

---------------

完